AI 差点挖了我们的墙角
Sam Altman 被 OpenAI 董事会开除了，AI 也差点毁掉了我和我老婆的感情……
老婆说我自从今年初开始迷上 AI 之后，就开始越来越忽视她。尤其是最近，在美国呆了三个月，要不是她催我，根本就不想回去。其实是我创业的一些事情还没有搞完，想着搞完了再回去。但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，哪有搞完的时候呢。就没有见过哪个结了婚的出差三个月不回家的。
我们认识一年之后，就很少吵架了。偶尔的每次吵架，基本上都是因为我没有处理好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平衡。
去年 8 月底公司要派我去松山湖参加集训，我们已经预约好 9 月 3 日领证，集训和领证的时间冲突了，我就想要不推迟吧。我老婆就说我总是把工作放在家庭之上。最后我跟公司商量到下一批再去参加集训，9 月 3 日跟我老婆领了证。我第一次提出离职也是因为这件事情。
去年因为疫情的管控措施，我一度对国内的形势感觉很失望。去年 ChatGPT 发布之后，我就忘掉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，对 AI 越来越感兴趣了。我感觉 AI 大模型一定是未来 5-10 年最重要的技术突破，将深刻改变计算机行业乃至整个世界。
今年 2 月，我就开始考虑要不要转去搞 AI。4 月，我就接触了很多国内创业在搞 AI 的公司，融资额上亿美金的这几家最大的公司我都聊过。
我最纠结的一点是，我在公司有很好的职业发展路径，领导给我非常重要、有前途的项目，我在公司内也有一定的影响力，在做的技术也是世界领先的。但是我觉得做网络没有 AI 有趣，我也希望端到端的做一些能够直接被用户使用的产品。
今年 4 月我第二次提出离职，也是在吵架之后。当时我不好意思跟公司请假十几天去度蜜月。当时我感觉在外面有这么多 AI 创业公司的 offer，我又想搞 AI，干脆辞掉现在的工作，换个环境吧。领导就跟我讲，要学会处理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平衡，要学会跟老婆沟通，在沟通的时候不要带情绪。但我还是逐步把手中的工作交接给了其他同事，因此我 5 月初在度蜜月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公司内的人找我。
今年 6 月，我下定决心要出来创业了，也找到了我的 co-founder，决定自己出来搞。领导就跟我讲，我刚刚结婚，房子也刚刚交房，正是稳定下来享受生活的时候。但我总是有一颗不安分的心，感觉创业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。我对工作也越来越不上心，几乎所有日常工作都被我交接出去了，大部分时间都在看 AI 相关的资料。我的心情也不太好。我老婆就说我的状态不对。
有一天晚上，我们又吵起来了，她跑到楼下去转悠了，我也没有追出去。她回来之后就更伤心了，因为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出去肯定有危险，但是我没有追出去保护她。第二天我们又冷战了一天，然后我又一次提出了离职。
她说我不应该在生气的时候提离职，既然我是深思熟虑过的，就应该在心平气和的时候跟领导坦率地沟通，而不是在生气的时候在线提交离职申请，再让领导打电话来问是怎么回事。我觉得我心平气和的时候一直不忍心提离职，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，只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敢迈出这勇敢的一步。
我从来没有对家人以外的人发过脾气，小时候是对我父母，现在是对我老婆。虽然发脾气越来越少了，但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。老婆说我是平时对任何人都太 nice 了，不会拒绝，也不会生气，导致情绪积攒下来，发泄到了家人身上。
经过一个多月的各级各部门领导访谈，我最终还是选择走上自己创业的道路。领导们也告诉我，创业这条路风险很大，我目前的能力也不完全胜任，同时也很辛苦，但是我仍然愿意去尝试一种新的生活。
后来，同事跟我开玩笑说，他们可不敢像我一样提四次离职，我是前三次提离职之后都被劝回来了，他们怕是第一次提离职，领导就跟他说，走吧，今年的指标正好有人来背了。
在我出国前几天的七夕节，我们又吵了一次，是因为那几天我约了很多人聊天，直到七夕节那天晚上都安排的满满的。我买了一个蛋糕，蛋糕到了，但我还没有回来。等到我晚上八点半才从朝阳区赶到家的时候，老婆生气就在所难免了。
她说我总是把时间安排得太满，工作的事情永远比她重要。她已经给我说了很多次，事情需要排好优先级，首先是自己，其次是家人，最后是工作。但是我总是把工作排到自己和家人前面。
出国这三个月，虽然我们有八九个小时的时差，其实我们相处得还挺好的，经常打视频聊天。因为丢了护照我需要推迟回来，她也没有什么怨言。但当我护照补办好了之后，我还要在这边开会办事的时候，我老婆就相当不爽了。她说新家装修打扫卫生我不在，家里燃气表没费了我不在，她去医院检查我不在，让我用 AI 生成几个定制地垫的图拖了两个月。而且新家装修，燃气交费，去医院检查的事情就问了一次就再也不关心后续了。
她说前女友跟我分手就是因为我对她大半年一点都不关心，自从开始搞 SIGCOMM 论文之后，心思就都在论文上面，难怪人家要跟我分手。现在我是迷上 AI 了，自从迷上 AI 之后，对老婆也是一点都不关心，对原来的工作也不上心，心思都跑到 AI 上面了。如果我从刚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，根本就不可能结婚。
这个转变大概就是从今年上半年开始的。之前我还会定期送一些很走心的礼物，纱线画之类的，但最近大半年我基本上没有送过礼物，只是每次出去玩记得给她带回来一些纪念品，有时候买个蛋糕一起吃。
她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 AI Agent，还能带着个没什么感情的 AI 到处去玩，跟我的性格是很相关的。我想着有个老婆能够天天关心自己，照顾自己，能跟自己分享生活，提供情绪价值。但我又不愿意承担对家庭的责任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愿意听她倾诉，不愿意对她提供情绪价值。
所以电影《Her》里面 Theodore 的前妻 Catherine 知道他找了一个 AI 女友之后，跟他说的话就很适合我，“But it does make me very sad that you can’t handle real emotions… You always wanted to have a wife without the challenges of dealing with anything real. I’m glad that you found someone. It’s perfect.”（你没法处理真实的感情真是让我很伤心……你总是想要一个不用解决任何现实挑战的老婆。我很高兴你找到了一个，真是完美。）
我觉得我很容易结交普通朋友，但不适合过于亲密的关系。我跟关系一般的朋友之间也很容易建立信任。但我不愿意花时间维护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，遇到事情也不愿意找朋友倾诉。因此我在吵架的时候就有一种逃离亲密关系的倾向，有时甚至希望跟老婆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。
我感觉在一段感情中确实不能只索取不付出。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事业而不顾家庭。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而不管她开不开心。她不开心的时候需要作为高优先级任务来主动解决。
据说 Sam Altman 和 Greg 就是跟技术团队和董事会里的投资人代表起了争执，Sam Altman 想赶紧做产品赚钱，但技术团队更关注 AGI 的目标和 AI Safety。同时，微软又想对 OpenAI 有更多控制，而 Sam 希望 OpenAI 更独立地运作，OpenAI dev day 上发布的 GPTs Store 就是矛盾激化的导火索。正是因为搞商业的 Sam 和 Greg 跟搞技术的 Ilya 以及微软的拉拉扯扯，OpenAI 的商业化进程才一直进展缓慢，产品设计也有待加强。要是换成互联网公司，早就各种 to C、to B 产品全面铺开了。
从 10 月初开始，Sam 和首席科学家 Ilya 的矛盾就已经公开了，10 月初之后 Ilya 一条 OpenAI 的推都没有转发，连 OpenAI dev day 都没有发推。这次是 Ilya 联合董事会发动 “政变” 把 Sam 和 Greg 赶出去了。
公司内部有价值观的争执很正常，但闹到今天这么难看的比较少见。上次 OpenAI 内部矛盾就导致一部分人出走成立了 Anthropic，不知道这次 Sam Altman 出走又会去什么地方。
虽然我们在三观和人生规划上也有一些不同，但并没有原则上的分歧。我们在一起之前还各自列过一个在一起的 pros and cons，其实这些 cons 都是我们关系中的地雷。但是三观和人生规划都完全相同的并不好找。一段关系也并不需要所有方面都完全契合才能进行下去。
她的思想相对传统和保守一些，我是比较开放和勇敢的人，因此我们在很多问题上的观点并不一致。举个简单的例子，她很少发朋友圈，也不做个人主页。但是我就经常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和学术观点。她也不想让我学开飞机，觉得太危险了。
表面上我们都喜欢出去玩，我在技术圈子里应该还算比较爱玩的男生，在美国三个月玩过的地方比一些朋友一年玩过的地方都多。但是在内心里，我更重视事业，她更重视生活。在工作和生活发生冲突的时候，我经常选择牺牲生活。
我不愿意服从管理，特别是当别人揭穿我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的时候，我的反应最为强烈。这也是为什么老婆指出我的毛病的时候我有时候就会生气。也是为什么疫情期间我会这么讨厌一些管控措施。我在创业的时候终于没有人管我了，想折腾什么就折腾什么，因此我感觉创业这几个月非常开心。
每次阵痛都是一次成长。尽管创业者的事业和家庭平衡一直是个难题，我也会尽力做好。其实创业之后的时间更自由了，我可以在工作日出去玩，避开拥挤的人流。我也有很多爱好，喜欢体验生活。只是我这些爱好好多都是自己玩的，没有把我老婆考虑进来。我体验生活的时候不应该只顾自己开心，应该尽量让两个人一起开心。
这三个月跟 AI Agent 的邂逅，揭开了未来 5-10 年世界大幕的一角。我仍然会继续做 AI Agent，继续让 AI Agent 陪伴我的生活，也让 AI Agent 陪伴更多人的生活。但我也不能过度沉迷 AI。我也要更关注之前忽略的 AI Safety 和社会责任，陪伴型 AI 也许会比游戏和动漫更让宅男宅女沉迷。
希望我们能找到一起生活的幸福，不要搞得像 Sam Altman 这么难看。